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救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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救她

小船已經漸漸劃遠, 許知窈站在船頭,淚眼婆娑地看著岸上那道熟悉又模糊的身影。

他為了自己以身犯險,而她卻什麽都做不了, 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落入險境。

她倉惶無措地哭著,滿心都是愧意。這時,拉她上船的黑衣男子悄無聲息地靠了過來。

望著他冷峻的神色, 許知窈忽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, 不住地哀求道:“吉祥說過, 上回是你救了二爺,我求求你,你快去救救他。”

男子看了她一眼,無奈地嘆息道:“你別急,沈大人自有主張。”

聞言, 許知窈呼吸一窒, 錯愕地看著他。“你這話是什麽意思?”

男子沒有說話, 只是目光深沈地看向了模糊的岸上。

看著小船漸漸劃遠, 劉群再也按耐不住, 急躁地催促道:“人已經走了, 現在你該把賬冊給我了吧?”

沈郗淡淡回頭,不冷不熱地說道:“就算拿到了賬冊, 你也難逃一死。”

劉群面上一滯,語氣陰沈地反問道:“你這是什麽意思?”

沈郗從容地看著他,不緊不慢地說道:“謀殺朝廷命官是滅門的死罪, 你以為殺了我, 你就能逃過一劫嗎?”

劉群唇角一僵, 隨即面色陰鷙地笑道:“你放心,你死在這裏不會有人知道, 就算是知道,也不會有人查到我的頭上。”

看著他得意的眼神,沈郗眸光一沈,語氣凝重地問道:“你背後的人是誰?”

劉群嗤笑一聲,譏嘲地說道:“看在你我相識一場的份上,今日我就讓你死得明白些。說起來,那個人和你的緣分還很深吶,若我沒記錯,他也做過你的客師吧?”

聞言,沈郗瞳孔一震,驚駭地倒退了一大步。

“你說什麽?怎麽會是他?”

看著沈郗震驚的眼神,劉群諷刺地笑道:“那老狐貍藏的深,把你們所有人都給騙了過去。你大概不知道吧,他在京郊有一座別院,那院子的地窖裏,藏的可都奇珍異寶真金白銀。”

見沈郗仍滿臉錯愕,劉群冷笑一聲,走上前說道:“好了,快把賬冊交出來吧,我也好給你留個全屍。”

沈郗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,看著劉群漸漸逼近的身影,他目光一沈,從懷中掏出了幾本泛黃的冊子。

見到心心念念的賬冊,劉群的眼中露出了強烈的驚喜。他大步上前,一把扯過了沈郗手中握著的賬冊。

卻沒看到沈郗藏在袖中的另一只手正握著一把鋒利的匕首。劉群搶過賬冊後,急不可耐地將賬冊翻開,入目的卻是些空白的扉頁。

他怒不可遏地扔掉賬冊,正要抓著沈郗質問時,一不留神就被沈郗用匕首頂住了腹部。

不遠處一個大漢瞥見了沈郗的動作,急忙沖了上來。

沈郗一個反身就掐住了劉群的脖子,他怒吼一聲:“別動!否則我就和他同歸於盡。”

鋒利的匕首已經在劉群的脖子上劃出了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。他大驚失色地咆哮道:“都別動!”

幾個大漢面面相覷地互視了一眼,紛紛停住了動作。

沈郗拉著劉群一步步地向後退去,直到腳下再也沒有退路時,沈郗才停住了腳步。

“沈郗,你到底想幹什麽?”被挾持的劉群已經沒了先前的張狂和得意,只剩下深不見底的恐懼。

沈郗冷笑一聲,握著匕首的手更緊了幾分。鋒利的刀尖已經劃破了劉群的脖子,鮮紅的血液順著匕首滴落在他的衣袖上。

“黃泉寂寞,劉大人與我做個伴吧!”

沈郗的聲音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,劉群只覺得身子一輕,下一瞬,就和沈郗一起跌進洶湧的湖水裏。

隨著咕咚一聲巨響,兩個人一起沈入了深不可測的湖底。

岸上的彪形大漢震驚地看著逐漸消失的水花,驚疑不定地看向了自己的同伴。“怎麽辦?要不要下去救人啊?”

那面上帶疤的大漢瞪了他一眼,隨口斥責道:“救什麽救,難道你也想和他們一起死嗎?趁現在沒有人發現,咱們趕緊離開這裏。”

“可不救他,咱們的銀子怎麽辦?”

“都這個時候了,還想什麽銀子,劉知府沒拿到賬冊,就算救他上來,他也是死路一條,咱們保命要緊,快走吧。”

帶疤的大漢毫不猶豫地提著刀向停泊在岸邊的另一艘船跑去。身後的幾個大漢見狀也都跟了過去。

另一頭,隔著雨幕,看見沈郗跌入湖中的許知窈,心神一震,差一點就要跌入湖裏。

那黑衣男子及時拽住了她,把她塞進了船篷裏,一個飛身就跳入了湖裏。

守在船尾的吉祥,立刻將船往回劃。風雨越發激烈,許知窈卻不顧采薇的勸阻,執意回到了船頭。

持刀大漢們正劃著船往另一個方向駛去,看見站在船頭的許知窈時,面上都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情。

船離小島越來越近,望著平靜的湖面,許知窈的心沈到了谷底。

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,一雙眼早已哭得紅腫。

“姐姐,你快進去吧,二爺福大命大,一定不會有事的。”采薇哭著去拉她,卻被她用力地掙開了。

“不,我就在這裏等著他……”

許知窈哭的聲音沙啞,卻不肯離開。見勸不動她,采薇只好陪她一起站在船頭。

雨下的越來越大,小船在狂風中上下顛簸,幾乎要被掀翻。

站在船尾的吉祥不安地喊道:“采薇,你們站穩了,千萬別掉下去了。”

風雨中,采薇緊緊地拉著許知窈,艱難地抵禦著狂風。

忽然,水面上冒起了一大圈水泡,咕嚕咕嚕地朝四周泛開。

看著逐漸浮出水面的身影,采薇驚喜地叫道:“姐姐,你快看……”

許知窈心中一顫,順著采薇指向的方向看了過去,果然看到水面上出現了一黑一白兩道身影。

黑衣男子率先浮出水面,他伸出一只手,緊緊地攀在船舷上,用力一提,就將沈郗送上了船頭。

緊接著,他動作俐落地爬上了船。

沈郗白色的衣袍上已經染得鮮紅,一雙眼緊緊地閉著,連呼吸都很微弱。

黑衣男子彎腰將他扛進了船篷裏,神色凝重地說道:“他傷口裂開了,又在湖裏泡了這麽久,得趕緊送他回去醫治。”

許知窈滿臉擔憂地望著昏迷不醒的沈郗,一顆心焦灼不安。

船靠岸時,岸邊已經站滿了士兵。先前逃竄的幾個大漢已經被制服,正狼狽地跪在地上。

上了岸,黑衣男子將沈郗扛上了馬車。許知窈憂心如焚地跟了上去。

馬車上,黑衣男子若有所思地對她說道:“大人傷的太重了,再住在客棧恐怕不太方便。”

許知窈楞了一下,隨即毫不猶豫地說道:“去我那裏吧。”

黑衣男子點了點頭,便朝車夫喊道:“去三柳巷。”

等他們都上了馬車,車夫便毫不遲疑地揮鞭朝三柳巷駛去。

回到糖水鋪子,忙活了大半夜,直到黎明時分,黑衣男子才將大夫送了出來。

送走了大夫後,他神色凝重地對許知窈說道:“沈夫人,大人就交給你照顧了,屬下還要回去處理劉群的事。”

許知窈感激地朝他點了點頭,嗓音沙啞地說道:“莫大人放心去吧,我會好好照顧他的。”

見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,莫覃朝她拱了拱手,又和吉祥交代了幾句,便轉身走了出去。

屋外站著的士兵見了他,紛紛上前行禮。莫覃神色自若地揮了揮手,那些士兵就跟了上去。

許知窈緩緩走到了樓上,看著躺在她床榻上蒼白虛弱的沈郗,心裏湧動著莫名的情緒。

他和劉群一起跌入湖裏的時候,她的心也跟著墜入深淵了。

哪怕是在和離的那一刻,她也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失落和恐懼。那種即將永遠失去他的驚恐在心頭反覆激蕩,一顆心幾乎要被震的粉碎。

明明已經決定要和他劃清界限,可在他冒著風雨,不顧安危地出現在她面前時,那一刻所有的堅持都變得蒼白無力。

沈郗昏睡了很久,直到日落時分才悠悠轉醒。

望著頭頂青綠色的紗帳,他的眼中有片刻的錯愕。可一轉頭卻沒有看見許知窈的身影。

他挪動著身子,想要撐著坐起來,可一動便扯到了胸前的傷口,疼得他倒抽了一口氣。

正頹喪時,許知窈捧著藥碗走了上來。見他掙紮著想要起身,許知窈眉頭一緊,將藥碗擱在床頭,快步上前將他按了回去。

“大夫說了,你傷的很重,不能再讓傷口裂開了。你快躺下吧,想要什麽我給你拿。”

看著她滿眼的憂慮和關心,沈郗心頭一動,眼中頓時生出了幾分驚喜。

見他老老實實地躺了下來,許知窈捧起藥碗,攪動著湯勺,就要給他餵藥。

這一次,沈郗沒有拒絕,任由她一勺一勺地餵自己喝藥。

一碗藥很快就見了底,沈郗強忍著口中的酸苦,一雙眉緊緊地皺了起來。

見狀,許知窈從袖子裏摸出了一顆甜棗,在他驚訝的目光中,輕柔地塞進了他的嘴裏。

“吃一顆甜棗解解苦吧。”

在她溫柔的註視下,沈郗緩緩地咀嚼著口中的甜棗。

淡淡的香甜在唇齒間化開,連心房也變得溫暖充盈。

看著許知窈關切的目光,沈郗心口一熱,正要向她道謝時,卻忽然聽到樓下傳來了采薇的驚呼。

“裴公子,你怎麽來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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